同治六年,御史宋谦偶遇茶坊之女孟氏,被其美貌吸引娶为妻,十六年后孟氏掌家宅,宋谦唯唯诺诺
发布日期:2025-11-21 11:19 点击次数:181
同治二十二年,初春。
御史宋谦坐在轿中,官帽下是汗湿的鬓角。
他不是怕风寒,而是惧怕回家。
十六年前,他迎娶了茶坊之女孟氏,京城皆知宋御史为美色所误。
如今,孟氏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娇俏的茶女,她是宋府真正的掌权者。
轿子停稳,宋谦深吸一口气,推开了门。
院内一片寂静,只有管家恭敬地迎上来,低语道:“老爷,夫人说,今晚要查账。”
宋谦的背脊瞬间僵硬。
查账不是查账,是查他,查他今日在朝堂上是否说过一句不该说的话。
曾经意气风发的御史,如今活得像个被监视的囚徒。
他知道,自己已经被孟氏的美貌和手段,彻底困在了这深宅之中。
01
宋谦推开书房的门,房内温暖如春,檀香袅袅,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,一丝不苟。
这便是孟氏的本事,她能将一个清贫御史的家宅,治理得比寻常三品大员府邸还要体面。
但这份体面,是以宋谦的尊严为代价的。
他脱下官袍,换上常服,疲惫地靠在椅背上。
今日在都察院,他因坚持弹劾某位亲王属下贪污,被上司委婉警告,言辞间尽是暗示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。
宋谦心有不甘,他是御史,职责便是"风闻言事",可如今这"事"还没言,家里的"风"就先把他吹倒了。
十六年前,宋谦不过三十有二,前途无量。
那年春天,他在城南的"茗香居"茶坊里,一眼看到了十八岁的孟氏。
她正在冲泡新茶,一袭素衣,却难掩那份清丽与妩媚。
她的美带着一股烟火气,与官宦人家的端庄守礼不同,她眼底那股子对生活的野心和热烈,瞬间击中了宋谦。
他当时刚刚丧妻一年,正处于情感的空窗期。
京城里给他物色的都是那些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,她们懂诗词、知礼仪,却也刻板无趣。
孟氏的出现,像一道闪电,劈开了他循规蹈矩的人生。
不顾家族反对,宋谦执意将孟氏娶进门。
他以为,自己给她一个身份,她便会感激涕零,做个温顺的小妇人。
他错了。
孟氏从不是依附者。
她嫁进宋府,目标明确——掌权。
起初,宋谦沉迷于她的温柔乡,对她插手管家事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
孟氏雷厉风行,将府内冗余的仆人裁撤,将田地铺子的收益提高了三成。
宋谦乐得清闲,觉得她是贤内助。
但渐渐地,孟氏的手伸得越来越长。
她开始过问宋谦在衙门的交际,打听谁是他的政敌,谁是他的盟友。
宋谦的大儿子宋诚,是原配所生,今年二十岁,正在国子监读书。
宋诚性格耿直,看不惯继母的强势,父子关系也因此疏远。
"老爷。"管家王福轻声提醒,"夫人已经在花厅等您了。"
宋谦叹了口气,整理了一下衣襟,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向花厅。
花厅内,孟氏正坐在紫檀木椅上,身着一件深紫色杭绸褙子,头上的金簪样式简单却价值不菲。
她的容貌依旧艳丽,只是眼角眉梢,已经带上了十六年掌权者特有的威严和冷峻。
看到宋谦进来,她放下手中的账本,嘴角微微上扬,却不是笑,更像是一种审视。
"夫君辛苦了。"她的声音很柔和,但宋谦听来,却像刀刃划过丝绸。
"夫人不必客气。"宋谦坐下,尽量让自己的姿态显得从容。
孟氏指了指桌上的茶盏:"这是新制的君山银针,夫君尝尝。"
宋谦端起茶盏,刚抿了一口,孟氏便直入主题:"今日都察院的李大人差人送来一盒点心,说是给诚儿吃的。我让人查问了,原来是李大人想借着诚儿,打听夫君弹劾肃亲王属下之事。"
宋谦心头一震。
李大人只是他关系普通的一位同僚,孟氏是如何在一天之内,连这等小事都查得清清楚楚?
"他不过是随口问问,我已敷衍过去。"宋谦解释道。
孟氏眼神锐利起来:"敷衍?夫君,你难道不明白,你在官场上的每一步,都关系着宋府的兴衰。肃亲王势力庞大,你若要动他的人,必须谋定而后动。"
"我身为御史,难道要对贪腐视而不见?"宋谦声音提高了一点,带着一丝压抑的愤怒。
孟氏冷笑一声:"清廉固然可贵,但活着更重要。夫君,你十六年来,最大的进步不是官阶,而是学会了如何保全自身。"
她的话,像一根针,精准地扎在宋谦的心窝上。
他知道,孟氏的意思是:他的官位,是她用十六年的经营和忍耐保下来的。
"我今日在朝堂上遇到的麻烦,不劳夫人操心。内宅之事,夫人尽可做主。但朝堂,我是御史。"宋谦试图划分界限。
孟氏站起身,走到宋谦身侧,纤细的手指轻轻抚摸着他的官帽,动作温柔,话语却冰冷:"夫君,你最大的弱点,就是总以为自己能掌控一切。你若真能掌控,又怎会落到今日这般,连自己的儿子都管教不好?"
她一提及宋诚,宋谦的脸色顿时变了。
02
宋谦的内心对宋诚是愧疚的。
原配亡故后,宋诚从小跟着祖母长大,性格倔强。
孟氏入门后,宋诚对她始终保持着距离。
孟氏对宋诚的态度,是典型的继母做派:表面上无可挑剔,衣食住行安排得当,但骨子里透着一股冰冷的疏离和控制欲。
"诚儿在国子监课业优秀,他很上进。"宋谦替儿子辩护。
"上进?"孟氏嗤笑一声,"夫君,你可知他背地里都做了些什么?"
孟氏从袖中取出一封信函,展开,递给宋谦。
那是一封措辞激烈的信,收信人是宋诚的朋友,信中宋诚抱怨父亲"软弱无能",对孟氏"畏首畏尾",甚至直言孟氏是"茶坊出身,难登大雅之堂"。
宋谦看完,气得手都抖了。
这不仅是对孟氏的侮辱,更是对他这个父亲的指责。
"这孽子!"宋谦怒道。
"孽子?"孟氏的声音带着胜利者的从容,"夫君,他只是说了实话。你若真有御史的威风,又怎会让他有此言论?"
孟氏收回信函,姿态恢复了平静:"我已经让王福管家去国子监知会了诚儿的老师,让他这段时间好好闭门读书,不许再与那些‘狐朋狗友’来往。宋家不能出有辱门楣的子弟。"
宋谦心疼儿子,却又无从反驳。
孟氏的逻辑永远无懈可击:她做的一切,都是为了宋家的体面和前途。
"夫人,诚儿毕竟大了,你管得太严,恐适得其反。"宋谦试图劝阻。
"严?"孟氏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屑,"夫君,你可知京城多少人家盯着我们宋府?你一个四品御史,俸禄有限,全靠我打理家业才能维持体面。若宋诚在外惹是生非,丢的是谁的脸?"
她顿了顿,语气变得更冷:"你当年娶我,不就是图我能为你打理一切,让你无后顾之忧吗?怎么,如今我做得太好,反倒让你不自在了?"
宋谦哑口无言。
是啊,当年他看中的除了美貌,还有孟氏那份世俗的精明和能干。
他厌倦了官场的虚伪与做作,希望家里有个能替他遮风挡雨的人。
可他没想到,这遮风挡雨的人,最终成了遮蔽他天空的人。
孟氏见宋谦沉默,语气缓和了一些,但内容依然是命令:"明日,我要重新清点府库。宋府的银钱调度,必须由我一人负责。"
"这……我官场上有些应酬……"宋谦试图为自己留一些私房钱。
"应酬?"孟氏挑眉,"御史大人,你清廉的名声,靠的是应酬吗?你若真有本事,自会有人投靠。若无本事,靠那些酒肉朋友,又能帮你什么?"
孟氏步步紧逼,宋谦感受到的是彻底的财务控制权被剥夺。
"行了,夫人,我知晓了。"宋谦疲惫地挥了挥手,"我累了,先回房休息。"
他转身要走,孟氏的声音从背后传来,带着一丝警告:"夫君,你今日提及弹劾肃亲王属下之事,我劝你三思。我听说,肃亲王在京城的人脉,远超你的想象。"
宋谦背对着她,声音低沉:"我自有分寸。"
他回到书房,心中的郁气无处发泄。
他知道,孟氏的"三思"不是劝告,而是命令。
她害怕风险,害怕一切会动摇宋家现有地位的事情。
宋谦坐在书桌前,铺开一张宣纸。
他不是没有雄心壮志,他只是被孟氏的强势和十六年的安逸消磨了锐气。
他拿起笔,想写下对肃亲王属下的弹劾状,但笔尖悬在半空,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孟氏那双充满算计的眼睛。
他突然意识到,他已经很久没有真正做过一个"御史"了。
他只是孟氏控制下的一个符号,一个用来维持宋府体面的"官老爷"。
他将笔放下,瘫坐在椅子上。
此刻,他无比渴望一个能理解他、支持他的人出现。
就在这时,书房的门被轻轻敲响。
03
"进来。"宋谦以为是王福管家,语气有些不耐烦。
推门而入的,是一个清瘦的青年。
他身着一袭靛青长衫,气质儒雅,正是宋谦最得意的门生——林平。
林平今年二十五岁,两年前科举高中,如今在刑部任职,前途光明。
他深知宋谦的清廉和正直,对恩师十分敬重。
"恩师,学生贸然拜访,请恩师恕罪。"林平行了大礼。
"林平,不必多礼,快坐。"宋谦见到他,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久违的笑容。
林平的到来,仿佛给这压抑的宋府带来了一丝清新的空气。
"你来得正好,为师正有一事烦心。"宋谦屏退了左右小厮,压低声音问道,"刑部最近可有关于肃亲王属下李通的案子?"
林平眉头微皱,宋谦果然还在关注此事。
"恩师,李通此人,刑部早有耳闻。他打着肃亲王的旗号,在江南一带贩卖私盐,中饱私囊。但此人行事极其谨慎,证据难以收集。"林平低声道。
宋谦叹了口气:"是啊,为师今日在都察院,也因弹劾不力,被上司敲打。"
"恩师,"林平靠近了一些,神色凝重,"学生今日来,是想给您看一样东西。"
林平从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卷轴,展开。
那是一份江南盐商的账目副本,密密麻麻地记载着私盐交易的往来。
"这是学生在查阅旧档时,偶然发现的线索。这账目上记载的几笔大额交易,都指向京城的一个秘密钱庄。而这个钱庄的幕后老板,便是李通。"
宋谦盯着账目,心跳开始加速。
这正是他苦苦寻找的铁证!
只要拿到这个,他就能彻底扳倒李通,给那些贪官污吏一个沉重打击。
"好!太好了!"宋谦激动地拍了一下桌子,"林平,你立了大功!"
"恩师,这账目只是一部分,不足以定罪。我们必须找到那个钱庄的实证。"林平提醒道。
"钱庄……"宋谦沉思。
他知道,这种隐秘的机构,背后必然牵扯着巨大的利益链条。
"恩师,此事牵连甚广,学生怕您在家中处理不便。"林平担忧地看了看四周。
宋府的平静,反而让他觉得不安。
宋谦明白林平的意思。
他的家,早已不是他能完全做主的地方。
"你放心,此事我会秘密进行。你先将这份账目留在我这里,等我仔细研究。"
林平有些犹豫,但最终还是将卷轴递给了宋谦。
就在这时,书房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。
"夫君,是林大人来了吗?"孟氏的声音带着笑意,但那笑意却让人毛骨悚然。
宋谦立刻将卷轴收好,藏在了书桌暗格里。
孟氏推门而入,她刚才明明在花厅,却像知道书房发生的一切。
她手里端着一碗参茶,身边的丫鬟手里捧着糕点。
"林大人远道而来,快尝尝妾身亲手做的糕点。"孟氏笑得端庄大方,俨然一副贤妻良母的模样。
林平起身拱手:"多谢夫人,学生不敢劳烦。"
孟氏的目光在林平身上停留了片刻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。
"林大人是夫君的得意门生,如今在刑部任职,前途不可限量。只是为官清廉,也需注意身体。"孟氏的话意有所指。
林平恭敬地回答:"学生谨记夫人教诲。"
宋谦在一旁干咳一声,试图转移话题:"林平,你今日来,还有何事?"
林平会意:"学生只是来看看恩师,顺便汇报一下刑部的近况。既然恩师有事,学生便告退了。"
孟氏亲自将林平送出书房。
走到门口时,她忽然转身对林平笑道:"林大人,这京城的水深得很,为官做事,要多听听身边人的劝告,才能长久。"
林平心中一凛,他知道孟氏在警告他不要插手宋谦的"闲事"。
等林平走远,孟氏回到书房,笑容彻底消失。
"夫君,你与林平说了什么?"她直截了当地问。
"不过是些刑部的公事。"宋谦避开她的目光。
"公事?"孟氏走到书桌前,纤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,"夫君,你若真想在官场上有所作为,就该多结交那些能帮你的人,而不是整日与这些只会空谈理想的‘清流’为伍。"
宋谦心中怒火中烧,但他压制住了。
他不能让孟氏知道他已经掌握了李通的证据。
"夫人,我的交友之道,不劳你费心。"
孟氏冷哼一声:"你若真有主见,又怎会在同治六年,做出那等荒唐的决定?"
她提起了当年的婚事。
这是宋谦心底最深的痛,也是孟氏最锋利的武器。
"你若不提,我几乎忘了,我娶你,是因为我爱你。"宋谦语气有些萧瑟。
孟氏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:"爱?宋御史,你爱的是我的美貌,而我爱的,是你御史的身份和这背后的权力。"
她不再掩饰自己的目的。
宋谦知道,与孟氏的权力争夺,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。
04
接下来的几天,宋谦表现得异常顺从。
他将几笔私房钱交给了孟氏,并对她清点府库的行为没有任何异议。
孟氏见他如此"听话",警惕心稍稍放松,将重心放在了府内事务的管理上。
而宋谦则利用这段时间,夜夜在书房研究林平带来的账目。
他发现,那个秘密钱庄的位置,位于京城西郊一处不起眼的茶庄背后,正是孟氏当年出身的那个区域。
一个大胆的猜测在宋谦心头浮现:孟氏,或者说孟氏的家族背景,是否与李通的私盐交易有所牵连?
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这只是猜测,没有证据。
但孟氏对肃亲王属下的过度警惕,让他不得不怀疑。
宋谦决定,不能再等了。
他必须在孟氏发现账目之前,将弹劾状写完,通过林平送到都察院。
这一晚,月黑风高。
宋谦在书房点亮了油灯,小心翼翼地从暗格中取出账目卷轴。
他将弹劾状的草稿摊开,准备将李通的罪行一一列举。
他写得极快,笔走龙蛇,仿佛要将十六年的压抑和愤懑都倾泻在这份文书上。
写到一半,他突然感到一阵心悸。
他停下笔,警觉地看向四周。
书房内一片寂静,只有油灯燃烧的噼啪声。
宋谦觉得自己过于紧张了。
他将弹劾状小心地折好,准备收起来。
就在他将账目卷轴放回暗格时,他发现暗格里有一张折叠整齐的纸条。
那纸条不是他放的。
宋谦颤抖着手打开纸条,上面是孟氏娟秀的字迹,写着一句话:
"夫君,你以为,我十六年都不知道你书桌的暗格吗?"
宋谦如遭雷击。
他猛地转身,看到孟氏正站在书房门口,不知何时来的。
她没有点灯,站在阴影里,像一个幽灵。
"夫人……"宋谦的声音沙哑。
孟氏缓缓走近,在宋谦对面的椅子上坐下。
她今晚没有穿那些华贵的衣裳,只是一袭素色长裙,更显得她的脸庞在灯光下苍白而美丽。
"夫君在写什么?"她问道,语气平静得可怕。
宋谦将弹劾状紧紧地攥在手中,像攥着自己最后的尊严。
"我在写弹劾李通的文书。"他决定不再隐瞒,直视她的眼睛。
孟氏笑了,笑声中带着一丝嘲讽:"李通?肃亲王的人。夫君,你终于还是忍不住了。"
"这是我的职责!"宋谦怒吼。
孟氏叹了口气,像是对一个不听话的孩子的无奈:"职责?夫君,你若真想履行职责,十六年前就该继续娶你的大家闺秀,而不是我这个茶坊之女。"
她拿起桌上的茶杯,轻轻吹着浮沫:"你以为你藏得很好?从林平踏入宋府的那一刻,我就知道他在为你做事。从他将那份账目交给你时,我就知道你想做什么。"
宋谦震惊地看着她:"你……你何时知道的?"
"在你爱上我的那一刻。"孟氏语气冰冷,"宋谦,你太容易被看透了。你的雄心壮志,你的清廉正直,都是你的弱点。你只要稍有不甘,就会做出冲动之事。"
"你到底想说什么?"宋谦感到一阵眩晕。
孟氏放下茶杯,眼神锐利:"我想说的是,如果你想扳倒李通,必须有我的支持。"
宋谦愣住了:"你的支持?"
"不错。"孟氏身体微微前倾,"李通的案子牵连甚广,你若想成功,需要大量的银钱打点,需要准确的消息源,更需要家宅后院的绝对安定。而这些,只有我能给你。"
她提出了她的条件,苛刻且无情。
"第一,弹劾文书必须经由我过目,我来决定何时上呈,以何种方式上呈。第二,宋府所有的家产、田产、铺子,彻底过到我的名下,你不得再有任何异议。第三,你所有的俸禄和额外收入,全部归我支配。你只需负责,做好你的御史。"
宋谦听完,气得浑身颤抖。
这哪里是支持,分明是彻底的控制!
"你痴心妄想!"宋谦将手中的文书拍在桌上,"我绝不可能将宋府拱手相让!你孟氏不过是个妇道人家,你懂什么朝政!"
孟氏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:"我不懂朝政,但我懂人心。宋谦,你以为你十六年来的安稳,靠的是你的清廉吗?你错了。靠的是我替你打理一切,替你挡住那些暗箭。"
她站起身,走到宋谦面前,俯视着他。
她的美貌在这一刻,显得无比具有压迫性。
"你若不答应,我立刻就将这份账目毁掉,并告诉都察院,你与李通私下勾结,意图谋反。"
"你敢!"宋谦瞳孔紧缩。
"你看我敢不敢。"孟氏冷笑,"宋谦,你以为你娶我,是捡了个美人。但你不知道,我孟氏从茶坊出来,就没想过再回去。你若毁了我的地位,我便拉着你一同下地狱!"
宋谦感到一股彻骨的寒意。
他看到孟氏眼中的疯狂和不择手段。
他深知,他现在的一切,都建立在孟氏十六年的经营之上。
一旦她动手,宋谦不仅会身败名裂,甚至会性命不保。
"你到底想要什么?"宋谦的声音带着绝望。
孟氏的眼神忽然变得复杂起来,她盯着宋谦,语气中带着一丝怨毒,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。
"我要的很简单,宋谦。"她一字一顿,声音低沉而有力。
"我要你承认,你当年娶我,不过是贪图我的美貌,而你心里,从未真正瞧得起我这个茶坊之女!"
05
宋谦猛地后退一步,撞在书桌上。
十六年的夫妻,无数次的争吵和矛盾,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,将彼此的心思剖得血淋淋。
他看着孟氏那张因愤怒而扭曲,却依然艳丽的脸,心头涌起一股巨大的屈辱和怨恨。
"承认?你让我承认什么?"宋谦冷笑,声音带着颤音,"我承认,我当年是眼瞎了!我以为我娶的是一位贤妻,却没想到,娶回来的是一个时刻想控制我的魔鬼!"
他的话像一把刀,狠狠地扎进了孟氏的心口。
孟氏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,但很快,那份苍白被更深的冷酷取代。
"魔鬼?"孟氏声音尖锐起来,"好!既然你觉得我是魔鬼,那我就让你见识一下,这十六年来,你这所谓的‘御史府’,究竟是谁在做主!"
她猛地抬手,指向宋谦:"宋谦,你以为我只是一个靠美貌上位的茶女吗?你错了!你以为我只会打理家务,替你遮掩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吗?你更错了!"
她忽然提高了声音,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快意:"你弹劾的李通!他的私盐生意,一半的银钱都是通过京城西郊那个秘密钱庄洗白的!而那个钱庄,就是我孟家的产业!"
宋谦大脑一片空白,如遭雷击。
他猛地抓住桌角,难以置信地看着孟氏。
"你……你在胡说八道!"
"胡说八道?"孟氏笑得花枝乱颤,泪水却从眼角滑落,"宋谦,你当年的确是爱我的美貌,但你不知道,在你迷恋我的时候,我的叔父已经在利用你!利用你这个清廉御史的身份,为我们在京城建立一个绝佳的保护伞!"
孟氏走到宋谦面前,俯视着他,语气充满了报复的快感:"你以为你弹劾李通,是为民除害?你错了!你是在砸我孟家的饭碗!李通是肃亲王的人,但他同时也是我们孟家的合作伙伴!"
宋谦只觉得天旋地转,他十六年的婚姻,竟然是一场巨大的骗局。
他娶的不是妻子,而是一个潜伏在他身边的"卧底",一个用来保护非法生意的工具!
"同治六年,我并非偶遇你。"孟氏揭露了最核心的秘密,"是我叔父安排我出现在茶坊,安排我与你相识。我早已知道你丧妻,知道你的清廉和正直,知道你急需一个能干的妻子来打理家务。"
"你的一切,都被我们计算在内。你的傲慢、你的自负、你的冲动,都是我们利用你的工具!"
宋谦感到巨大的羞辱。
原来他十六年来,一直活在一个精心编织的笼子里。
"你说的那些,都是你编造的!"宋谦厉声反驳,但声音中缺乏底气。
孟氏从袖中取出一张羊皮纸,丢在桌上。
"这是你当年,写给我的婚书。你亲口承诺,此生非我不娶,愿将家中所有交于我掌管。"孟氏指着那份婚书,"宋谦,我孟氏虽是茶坊出身,但我们比你们这些所谓的‘清流’更懂得契约精神!你既然给了,我就要拿稳!"
"你若执意弹劾李通,不仅会毁了我孟家,也会暴露我们之间的关系。到时候,你宋御史勾结匪徒,意图谋害亲王属下,你觉得朝廷会如何处置你?"
宋谦瘫软在椅子上。
他意识到,他已经完全被孟氏拿捏住了。
他手中李通的罪证,如今成了孟氏控制他的王牌。
如果他公布证据,孟氏会立刻反咬一口,将他拖下水。
"这十六年,我为你做了多少,你一概不知。"孟氏语气恢复了平静,带着一丝冷傲,"你以为宋诚的老师是巧合被调任国子监?你以为你几次险些被政敌陷害,最后都能全身而退?都是我!"
"我利用孟家的势力,替你疏通关系,替你打点上上下下!我将宋家打理得滴水不漏,让你安心去做你的清官。你享受着我的庇护,却反过来指责我!"
孟氏的自白,让宋谦彻底绝望。
他不是一个窝囊废,他只是一个被女人和权力算计得体无完肤的牺牲品。
"你让我唯唯诺诺,不过是想让我成为一个傀儡!"宋谦眼中充满了血丝。
"傀儡?"孟氏走近,用手指抬起宋谦的下巴,强迫他直视自己。
"宋谦,你真以为你还有选择吗?你唯一的选择,就是继续做你体面的御史,而我,继续做宋府的当家主母。我们是共犯,一荣俱荣,一损俱损。"
她松开手,退后一步:"现在,你告诉我。是继续你的‘清廉’和‘雄心’,去弹劾一个能毁掉我们整个家族的人?还是配合我,将这份弹劾状收起来,继续你安稳的官场生涯?"
宋谦看着那份账目,又看了看孟氏充满威胁的眼神。
他此刻的内心在进行着激烈的挣扎。
他知道,一旦他选择了妥协,他将彻底沦为孟氏的附庸,再无翻身之日。
但他更清楚,孟氏的威胁不是空穴来风。
他还有宋诚,他不能让儿子跟着自己一同受难。
宋谦闭上了眼睛,深深地吸了一口气。
"我明白了。"他沙哑地说道,"我听你的。这封弹劾状,我不会上呈。"
孟氏露出了胜利的笑容,那笑容带着一种令人心寒的满足感。
"很好,夫君。你做出了一个明智的决定。"
她走到桌前,将那份弹劾状拿起来,撕得粉碎。
"从今往后,你只需安心做你的官。至于家中的一切,你无需再过问。包括你的俸禄,我会替你安排妥当。"
宋谦看着她,眼中的光芒彻底熄灭。
他输了,输给了十六年前的美貌,输给了十六年来孟氏精心编织的权力之网。
他成了这个深宅大院里,最唯唯诺诺的囚徒。
06
宋谦的"妥协"并未带来真正的平静。
虽然他放弃了弹劾李通的计划,但孟氏对他的控制却变本加厉。
她不仅收走了宋谦所有的私房钱,还严格限制了他的外出交际。
每日的行程和会客名单,孟氏都要过目,甚至会派贴身丫鬟在宋谦身边"伺候"。
宋谦表面上唯唯诺诺,心中却燃烧着复仇的火焰。
他知道,孟氏的权势建立在她的家族生意上,只要能找到孟家与私盐交易的铁证,他就能反戈一击。
他开始暗中观察孟氏的行动。
他发现,孟氏每隔十天,都会在晚上派管家王福出门,带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裹。
宋谦怀疑包裹里是银钱或秘密信件。
但他现在没有任何人手可用。
他想到了林平。
林平虽然被孟氏警告,但对宋谦依然忠心耿耿。
宋谦知道,如果直接联系林平,必然会被孟氏发现。
他需要一个巧妙的办法。
他开始利用自己"清廉御史"的身份,做起了孟氏认为他最擅长的事情——写字。
宋谦每日在书房练字,写的是一篇篇"道德文章",内容多是劝人向善、严于律己。
孟氏对此颇为满意,认为他终于回归了正途。
然而,宋谦的密信就藏在这些文章中。
他将信纸浸泡在一种特殊的茶水中,字迹会暂时消失。
他每天将写好的文章交给书童送到国子监的宋诚那里,美其名曰让宋诚学习书法。
宋诚虽然对父亲不满,但对这些文章还是会认真研读。
宋谦在其中一篇《君子慎独论》的末尾,留下了一个只有林平能看懂的暗号,并要求宋诚务必将这篇文章转交给林平,说是"恩师对他的教诲"。
两天后,林平果然秘密拜访了宋谦。
这次,他没有走正门,而是翻墙进入了宋谦的书房。
"恩师,您有什么吩咐?"林平神色紧张。
宋谦立刻将孟氏的控制和盘托出,并告知了孟家与李通私盐交易的秘密。
"林平,我需要你替我查清楚,王福管家每十天晚上外出的路线和目的地。"宋谦低声道,"他带的东西,很可能就是孟家与李通交易的证据。"
林平听后大惊:"夫人竟然……这宋府简直是龙潭虎穴!"
"所以,你必须小心。一旦被孟氏发现,我们都将万劫不复。"宋谦沉声道。
林平领命而去。
宋谦在府内继续扮演着唯唯诺诺的御史,但内心却充满了期待。
他知道,他这次的反击,不仅是为了自己的尊严,更是为了宋家的未来。
然而,孟氏的警惕性远超宋谦的想象。
宋谦与林平秘密会面的第二天,孟氏就发现了异常。
她没有发现林平的踪迹,但她发现书房的窗户上,有一块细微的泥土痕迹。
孟氏立刻召来了王福。
王福是她娘家带来的心腹,对她忠心耿耿。
"王福,你昨晚巡视书房了吗?"孟氏问道。
"回夫人,巡视了。"王福恭敬地回答。
"那窗户上的泥土痕迹,你怎么解释?"孟氏指着那块痕迹,声音平静,却带着令人窒息的压力。
王福吓得跪倒在地:"小的失职!"
孟氏没有责罚他,只是冷冷地说道:"宋谦不甘心,他必然会找人来帮他。他现在能信任的,只有那个林平。"
"夫人,要不要……"王福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。
"不。"孟氏眼神阴鸷,"直接杀了他,会引起宋谦的反弹,也会让朝廷有所察觉。我要他自己断了念想。"
孟氏开始布局。
她知道,宋谦的弱点不仅在于他的雄心,还在于他的儿子——宋诚。
当天下午,孟氏以"关心宋诚学业"为名,派人送去了一封信给国子监的祭酒,信中委婉地提到了宋诚最近"精神不济",恳请祭酒"严格管教",并暗示宋诚可能与一些"不三不四"的文人来往。
祭酒收到信后,立刻召见了宋诚,严厉训斥,并勒令宋诚在家闭门思过,不得参与任何文会。
宋诚被勒令回家,父子相见,宋诚对父亲的怨恨达到了顶点。
"爹,你为何要让继母去管我的学业!"宋诚怒吼,"她根本就是想毁了我!"
宋谦看着儿子,心中痛苦万分,却不能解释。
他知道,孟氏就是要利用宋诚来牵制他。
"诚儿,你继母是为了你好。"宋谦违心地说道。
宋诚冷笑:"为我好?爹,你真是被她的美貌和手段迷惑得连是非都不分了!你如今在家里唯唯诺诺,在朝中也毫无建树,你对得起祖宗吗?"
宋诚的指责,让宋谦的脸涨得通红。
他想告诉儿子真相,但又怕孟氏听到,给宋诚带来灾祸。
就在父子争执不下时,孟氏出现在门口。
"诚儿,怎么跟你父亲说话的?"孟氏的声音带着一丝严厉,"你父亲为官不易,你在家就该安分守己。"
宋诚看到孟氏,眼中充满了仇恨。
"你少在这里假惺惺!你一个茶坊出身的女人,凭什么管宋家!"宋诚口不择言。
孟氏脸色一沉,但很快恢复了平静。
她走到宋诚面前,抬手就是一巴掌。
"啪!"清脆的耳光声回荡在书房内。
宋谦惊呆了,他从未见过孟氏如此粗暴。
"来人!将大少爷关进柴房,没有我的允许,不许放他出来!"孟氏冷冷地下令。
宋谦想阻止,但孟氏的丫鬟和婆子立刻冲了进来,将宋诚强行拖走。
"孟氏!你敢!"宋谦怒不可遏,想要上前理论。
孟氏挡在他面前,眼神中充满了警告:"宋谦,你若敢再插手家事,我不保证宋诚还能活着走出柴房!"
宋谦的拳头紧紧攥着,他感受到了孟氏的彻底疯狂和不择手段。
为了控制他,她已经将魔爪伸向了他的儿子!
07
宋诚被关入柴房后,宋谦彻底陷入了绝望。
他知道,孟氏这是在逼他,逼他放弃一切反抗的念头。
他坐在书房里,像一尊雕塑,一动不动。
他开始反思,自己究竟从何时开始,失去了对这个家的掌控权?
或许是从他第一次默许孟氏插手家务开始;或许是从他沉溺于她的美貌和温柔,而忽视了她眼中的野心开始。
但现在不是后悔的时候。
宋谦知道,他必须救出儿子,并且彻底扳倒孟氏。
他手中还有林平这条线。
宋谦偷偷写了一张字条,让贴身小厮假装送药去柴房,塞给了宋诚。
字条上只有简单的一句话:"勿怕,相信父。"
他知道,宋诚虽然恨他,但在这种绝境下,父子之间的血脉亲情会让他们重新站在一边。
宋谦装作病重,卧床不起。
孟氏虽然怀疑,但宋谦的演技足以骗过她。
孟氏只觉得宋谦是被她打击得心灰意冷,彻底放弃了抵抗。
她放松了对宋谦的监视,将精力放在了控制宋诚和安排孟家生意上。
就在宋谦卧病期间,林平再次秘密潜入宋府。
"恩师,学生查清楚了。"林平的声音带着疲惫和震惊。
"王福每隔十天出门,目的地是西郊的‘醉月轩’茶楼。那里表面上是茶楼,实际上是孟家的秘密钱庄。"
"我跟踪他进入钱庄,发现他不是去拿钱,而是去送东西——是账册!"
宋谦精神一振:"账册?什么账册?"
"是记录李通私盐交易的原始账册!他们为了安全,每隔十天转移一次账册的藏匿地点。"林平压低声音,"恩师,如果能拿到这份账册,我们就能彻底扳倒李通,也能揭露孟家与李通的勾结!"
宋谦眼中闪过一丝精光。
这是他唯一的翻身机会。
"林平,你立刻回刑部,向你的上司汇报此事。记住,只汇报李通的罪行,绝口不提孟氏和宋府。"宋谦吩咐道,"你必须保证,我们是站在正义的一方,才能得到朝廷的保护。"
林平有些犹豫:"恩师,您独自一人在府内,学生实在不放心。"
"不必担心我。孟氏现在认定我已心灰意冷,她不会对我动手。"宋谦语气坚定,"你只管去做。这是御史的职责,也是为师最后的使命。"
林平含泪应下,转身离去。
宋谦知道,一旦林平将李通的案子捅到刑部,京城必然会掀起轩然大波。
李通背后是肃亲王,此事绝不会善罢甘休。
他必须在林平动手之前,救出宋诚,并保护好自己。
宋谦从床上爬起来,他走到柴房门口。
"诚儿,爹来了。"
柴房内一片漆黑,宋诚的声音从里面传来:"你来做什么?看我笑话吗?"
"诚儿,爹知道你恨我,但爹现在告诉你一个秘密。"宋谦将嘴唇贴在门板上,低声将孟氏的身份和盘托出。
宋诚听完,陷入了长久的沉默。
半晌,宋诚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:"她……她是孟家的棋子?十六年的夫妻,她竟然一直在利用你?"
"是。"宋谦苦涩地回答,"所以,爹现在需要你的帮助。你必须装作对她完全顺从,让她放松警惕。"
"爹,你要做什么?"
"我要反击。我要让孟氏知道,御史宋谦的尊严,不是她可以随意践踏的。"
父子达成共识。
宋诚知道,这是宋家唯一的出路。
第二天一早,宋诚在柴房里大喊大叫,请求孟氏的原谅。
孟氏来到柴房门口,宋诚跪在地上,痛哭流涕:"继母,我错了!我不该对您出言不逊,我愿意听您的安排,好好读书,绝不辜负您的期望!"
孟氏看着宋诚,眼中闪过一丝满意。
她认为,宋诚的桀骜不驯已经被她彻底打垮。
"起来吧。"孟氏语气缓和,"知错能改善莫大焉。只要你以后听话,我自然不会亏待你。"
孟氏放出了宋诚,但要求他每日在书房抄写经书,不得离开宋府半步。
宋谦看到儿子获释,心头稍安。
他知道,孟氏的控制欲,最终会成为她的致命弱点。
她太相信自己的手段了。
就在宋家表面恢复平静时,京城的天空,已经风起云涌。
08
林平果然没有让宋谦失望。
他以刑部官员的身份,秘密向大理寺提交了关于李通私盐交易的部分证据。
大理寺震怒,立刻派人秘密调查。
然而,肃亲王的势力远超想象。
在大理寺的调查开始不到三天,李通就得到了风声。
更糟的是,李通不仅提前销毁了大部分证据,还反过来向朝廷递交了一份"诬告"的奏折,指控宋谦的得意门生林平收受贿赂,诬陷忠良。
朝堂之上,立刻掀起了一场巨大的风波。
宋谦听到这个消息,心头一沉。
他知道,孟氏一定在其中做了手脚。
当晚,孟氏来到宋谦的书房,脸上带着一丝冷笑。
"夫君,你真是好大的胆子。我才放松对你几日,你就立刻让你的门生去告发李通?"
"你做了什么?"宋谦紧盯着她。
"我没做什么。"孟氏悠然地喝着茶,"我只是提醒了一下李通,你的门生林平,最近手头有些紧。"
"你陷害林平!"宋谦怒道。
"陷害?"孟氏轻蔑地笑了,"林平不过是个小小的刑部官员,他一个清流,哪来的本事去查清肃亲王的人?他能拿到证据,必然是有人暗中相助。而我,不过是将这个‘相助者’引向了你。"
孟氏将一张字条丢在桌上。
字条上赫然写着:林平与宋谦勾结,意图谋反。
"这是我让人送去给肃亲王的‘善意提醒’。肃亲王现在已经认定,是你宋谦在背后指使林平,意图扳倒他。"孟氏冷酷地说道。
宋谦气得浑身发抖。
他的一切行动,都在孟氏的掌控之中。
"你为何要做到如此地步?你就不怕宋家被牵连吗?"
"牵连?"孟氏眼神中充满了轻蔑,"宋谦,你太天真了。我孟家在京城经营十六年,早已不是你一个四品御史能想象的。我们与肃亲王只是合作,一旦有风险,我们随时可以抽身。"
她靠近宋谦,声音阴冷:"但你不能。你是朝廷命官,一旦被肃亲王盯上,你必死无疑。你的儿子宋诚,也会因为你的‘不忠’而前途尽毁。"
宋谦感到彻底的绝望。
他本想借林平之力,来个鱼死网破,但孟氏却将林平变成了他身上的一个把柄。
就在这时,宋诚从门外冲了进来。
"爹,你跟她说了什么?"宋诚脸色苍白,"外面都在传,林大人被肃亲王的人带走了!说他贪污受贿,诬告忠良!"
孟氏瞥了一眼宋诚,眼中没有丝毫感情。
"宋诚,你不好好抄写经书,跑来做什么?"
"你闭嘴!你这个毒妇!"宋诚指着孟氏,愤怒地吼道。
孟氏脸色一沉,她立刻吩咐丫鬟:"将大少爷重新关进柴房,这次,给我看紧了!不许任何人靠近!"
宋诚被婆子们死死按住,他挣扎着,绝望地看着宋谦。
"爹!救我!你快救我啊!"
宋谦看着儿子被拖走,心如刀绞。
他想冲上去,但孟氏死死地抓住了他的手臂。
"放开我!"宋谦怒吼。
"放开你?然后让你去送死吗?"孟氏用力按住他,"宋谦,你若敢再插手,我保证林平会死得更快!而宋诚,也会跟着你一起万劫不复!"
宋谦的力气在孟氏面前,显得如此微不足道。
他被孟氏的气势和狠辣彻底压制。
他颓然地瘫坐在椅子上,眼睁睁看着儿子被关进了柴房。
他知道,他现在已经彻底失去了所有外援。
林平被抓,儿子被囚,他自己被孟氏严密监视。
孟氏在他面前缓缓坐下,眼中带着胜利者的姿态。
"夫君,你现在应该明白,谁才是这个家真正的掌控者。"
"你到底想怎么样?"宋谦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。
孟氏冷笑:"很简单。你现在必须去都察院,以御史的身份,公开为肃亲王和李通辩护。你必须证明林平是受人指使,诬陷忠良。而那个指使者,就让他成为一个死无对证的替罪羊。"
孟氏这是要宋谦亲手毁掉自己的清廉名声,亲手将林平推入万劫不复的境地。
宋谦感到一阵恶心。
"我宁死,也不会去做这种事!"
"宁死?"孟氏眼神中充满了戏谑,"宋谦,你以为你死了,就能解脱吗?你死了,宋诚就是诬陷忠良之子的后代。他这辈子,都将在京城抬不起头来!"
孟氏的话,像毒药一样侵蚀着宋谦的意志。
他知道,孟氏抓住了他最后的软肋——儿子。
宋谦绝望地看着孟氏,他知道,他已经走投无路。
09
宋谦的心中,经历了巨大的挣扎。
他是一个御史,他有自己的底线和尊严。
但同时,他是一个父亲,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儿子因为自己的鲁莽而前途尽毁。
他看着孟氏那张美丽的脸,十六年的爱恋和依赖,此刻全部化为了彻骨的仇恨。
"孟氏,你赢了。"宋谦声音低沉,带着一种死寂般的平静。
"我不会为你辩护,但我会辞官。"他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,"我辞去御史之职,彻底退出朝堂,从此不问世事。你放了宋诚,并保证孟家不会再对林平动手。"
孟氏微微皱眉。
她需要宋谦御史的身份,来为肃亲王和李通站台。
但如果宋谦执意辞官,她也无法强迫。
"辞官?"孟氏冷笑,"宋谦,你以为辞官就能摆脱我吗?你辞官了,宋家的一切依然是我的。你不过是从一个有俸禄的囚徒,变成了一个没俸禄的囚徒。"
"但你不能再利用我的身份。"宋谦眼神坚定,"我辞官,你得到的是一个清白的宋家,以及我全部的家产。如果你不同意,我就鱼死网破,将孟家与李通的勾结公之于众,大不了一起下地狱!"
孟氏盯着宋谦,她看到了他眼中的决绝。
她知道,如果再逼迫,宋谦真的会做出玉石俱焚的举动。
孟氏权衡利弊。
宋谦的御史身份固然重要,但孟家的生意和安全更重要。
一旦宋谦将真相泄露,孟家将面临灭顶之灾。
"好,我答应你。"孟氏终于松口,"你辞官,我放了宋诚,并保证不再追究林平的过失。但宋家所有的财产,包括你的私房钱,全部归我。"
"我同意。"宋谦毫不犹豫地回答。
然而,就在宋谦准备写辞官奏折时,他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反抗意识。
他不能就这样认输!
他不能让孟氏以为,她可以永远控制他。
他知道,孟氏最大的弱点,就是对金钱和权力的贪婪。
宋谦开始反击。
他拿起笔,开始写辞官奏折。
但同时,他也在做另一件事——清算孟氏的经济罪证。
这十六年来,孟氏掌管宋府,挪用公款,私下交易,一切都在孟氏的掌控之中。
但宋谦作为御史,他的职业本能让他对数字和证据有着极高的敏感度。
宋谦假装情绪低落,在书房里整理"旧物"。
他偷偷地将孟氏留下的账本和信件进行比对。
他发现,孟氏在几年前,曾私下将宋府在城外的几处田产高价卖出,但账面上却显示为"低价转让给亲戚"。
这中间的差价,数额巨大,显然是孟氏中饱私囊。
这笔资金,很可能被用于孟家的地下交易,或用来打点肃亲王的人。
宋谦知道,这不足以扳倒孟家,但足以让孟氏付出代价。
他将证据藏在书房的暗格里。
这次,他不再相信任何地方是绝对安全的。
他将证据写在一张极薄的丝绢上,藏在了他日常佩戴的玉佩夹层中。
辞官奏折很快写好,宋谦交给了孟氏。
孟氏派人将奏折送入宫中。
孟氏心情大好,认为自己彻底取得了胜利。
她让宋诚从柴房里出来,并安排了一桌丰盛的晚宴。
晚宴上,孟氏端起酒杯,对宋谦笑道:"夫君,你今日的决定,是宋家最明智的选择。往后,我们夫妻二人,可以安享清福了。"
宋谦看着她虚伪的笑容,心中一片冰冷。
"夫人,你我夫妻十六年,如今也算功德圆满。"宋谦举杯,一饮而尽。
就在这时,宋谦的贴身小厮匆匆跑进来,脸色煞白。
"老爷,夫人,宫里来人了!"
孟氏脸色一变,立刻放下酒杯:"何事?"
"回夫人,圣上驳回了老爷的辞官奏折!不仅如此,圣上还下旨,命御史宋谦,即刻进宫面圣!"
孟氏瞳孔紧缩。
事情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。
"怎么可能!"孟氏失声叫道。
宋谦心中一动,他知道,这一定是林平的后招!
林平虽然被抓,但他肯定留下了后手,让圣上对李通的案子产生了怀疑。
宋谦知道,这是他最后的机会!
10
宋谦穿上官袍,在孟氏焦急而惊恐的目光中,被宫中侍卫带走。
孟氏立刻派人去打听消息,但宫门紧闭,无人知晓发生了什么。
宋谦进宫面圣,他知道,圣上召见他,并非仅仅因为驳回了辞官奏折。
这其中必然有更深层次的原因。
在御书房内,圣上神色凝重。
"宋谦,你今日的辞官奏折,朕不允。你身为御史,为何要辞官?"
宋谦跪倒在地,没有直接回答。
"陛下,臣辞官,实属家事烦扰,精力不济。"宋谦避重就轻。
圣上冷哼一声:"家事?朕听说,你那得意门生林平,因诬告肃亲王属下,已被大理寺羁押。此事,你可知情?"
"臣知情。"
"那你可知,林平为何要诬告?"
宋谦抬起头,眼神中充满了御史的正直和清明:"陛下,林平是否诬告,臣不知。但臣知晓,御史的职责,在于监督朝政,惩治贪腐。若因惧怕权贵而噤声,臣宁愿辞官。"
宋谦的话语,掷地有声,打动了圣上。
"宋谦,你果真清廉。但朕今日召你前来,是想问你一件事。"圣上从桌上拿起一份奏折,"这是林平在被羁押前,偷偷送入宫中的。他言辞恳切,说自己是被人陷害,并提及肃亲王属下李通的贪腐,牵连甚广。"
圣上盯着宋谦:"你可有李通贪腐的实证?"
宋谦知道,他不能再隐瞒了。
他从玉佩夹层中取出那张丝绢,双手呈上。
"陛下,臣虽无李通直接的贪腐实证,但臣掌握了李通与京城秘密钱庄的往来证据。而这个钱庄的幕后老板,正是臣妻孟氏的娘家。"
宋谦将孟氏的身份、孟家利用他清官的身份做保护伞、以及十六年来孟氏对他的控制和经济上的挪用,全部和盘托出。
御书房内一片死寂。
圣上听完宋谦的供述,勃然大怒。
"好一个茶坊之女!竟然敢利用朝廷命官,行此等欺君罔上之事!"
圣上立刻下令,命大理寺和都察院共同彻查李通案,并立刻查封西郊的醉月轩茶楼,羁押孟家所有涉案人员。
宋谦知道,他赢了。
但代价,是彻底毁掉了他十六年的婚姻。
当天下午,大理寺的人包围了宋府。
孟氏被押解出府时,她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宋谦。
孟氏的脸上写满了不甘和怨恨。
她用尽全力,想要冲向宋谦。
"宋谦!你这个卑鄙小人!你毁了我!"
宋谦看着她,眼神平静而冷漠:"孟氏,你毁掉的,是你自己。十六年前,你若只是一个爱我的茶坊之女,我们或许能相伴到老。但你不该,将你的野心和贪婪,建立在我御史的尊严之上。"
孟氏被侍卫拖走,她的尖叫声回荡在宋府的上空。
宋家经历了一场巨大的风波。
孟家被查抄,肃亲王也因此受到了牵连。
宋谦虽然洗清了嫌疑,但他的名声也受到了损害。
他知道,他已经无法再继续担任御史之职。
他再次递交了辞官奏折。
这次,圣上批准了。
宋诚被释放,父子二人在书房相拥而泣。
"爹,对不起,我之前不该那样说你。"宋诚愧疚地说道。
"不怪你,诚儿。是爹错在先。"宋谦拍着儿子的肩膀,"爹被美貌和安逸蒙蔽了双眼,险些铸成大错。"
宋谦带着宋诚,离开了京城,回到了老家的祖宅。
他放弃了官场,也放弃了京城的繁华。
在老家,宋谦过上了清贫而平静的生活。
他每日读书写字,教导儿子。
他虽然失去了权势,但找回了尊严和良知。
他偶尔会想起孟氏那张倾国倾城的脸,和那双充满野心的眼睛。
他知道,那段婚姻,是他人生中最深刻的教训。
美貌可以带来诱惑,但唯有品德和良知,才能带来真正的平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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