甚高频电台的电流杂音里突然炸开一声嘶吼："脚趾断了！血止不住！"温州舰驾驶舱瞬间凝固——6时57分的晨光中，这声来自渔船的呼救比任何军令都急促。军舰的钢铁身躯在海面划出急转弧线，白浪在船船舷两侧炸开成羽翼状。此刻，这艘造价数亿的现代化战舰，只为某个素未谋面的渔民全速前进。

军医抓着止血带冲进驾驶室时，作战手册还摊在医务室桌上。远程指导渔民按压伤口的十分钟里，甚高频传回的每声痛呼都像海蛎子刮蹭甲板般刺耳。救援小艇冲向渔船时，年轻水兵们绷紧的下颌线映着晨光，迷彩服后背渐渐洇出深色汗渍。当军医踩着随浪起伏的渔船甲板完成清创时，柴油味与血腥气混合成最真实的战场味道。

"感谢你们！"渔民带着浓重浙南口音的呼喊，让这场救援突然有了温度。军舰上的远程医疗系统本是为战场设计的，此刻却精准指导着渔民妻子用围巾制作止血带。在浪高1.5米的颠簸中，军医跪姿包扎的剪影，与渔民粗糙手掌的颤抖，构成一幅超越语言的对话。那些日常训练的肌肉记忆，在真正救人的时刻自动解码成行云流水的动作。

波涛记录着这场特殊"演习"的每个细节：军舰转向激起的浪花轨迹，小艇马达在晨雾中拉出的尾流，军医橡胶手套上沾着的斑驳血迹。当温州舰重新驶向训练海域时，甲板水渍里混着的几丝淡红，成了这场生命接力最朴素的勋章。在真正的碧蓝疆场上，迷彩与救生衣的橙红从来都是同色系。